新的人工智慧：矽谷是否能再度發財靠著他人的產品？
撰文：伊桑·巴倫
矽谷再度面臨以他人的產品致富的機會，這一次是透過前所未有的資料收集行為，這已經引發了訴訟和國會聽證會。近幾個月，聊天機器人和其他形式的生成式人工智慧在技術界風靡一時，它們透過從網際網路上刮取大量的素材，如書籍、劇本、研究論文、新聞報導、照片、藝術品、音樂、程式碼等，以回應使用者的提示來生成答案、影象或聲音。科技公司們紛紛競相利用這項新技術，希望能從中獲取利潤。Google 估值 1.5 萬億美元，在與競爭對手微軟的 2.4 萬億美元併購了位於舊金山的生成式人工智慧公司 OpenAI 之後，全力打造其 Bard 聊天機器人。而價值 6800 億美元的 Meta 則剛宣布計劃將聊天機器人新增到其應用程式中。風險投資家們正將數十億美元投入生成式人工智慧新創公司。
然而一個問題引起了爭議：這些機器人所依賴的許多素材都受到版權保護。今年 1 月，灣區藝術家卡拉·奧爾蒂斯（Karla Ortiz）與俄勒岡州的一位卡通畫家和田納西州的一位畫家一同起訴總部位於英國的影象生成公司 Stability AI，聲稱該公司在沒有經過許可或報酬的情況下，從網際網路上刮取了超過 50 億張受版權保護的圖片，並用這些圖片訓練其軟體。這項訴訟聲稱，Stability AI 的輸出結果“完全來自”這些圖片，“對藝術家的作品市場將產生重大負面影響”。Stability AI 在今年 4 月的一份法庭檔案中辯稱，其軟體能夠“讓使用者創造全新和獨特的影象”，並且它的技術不會產生與藝術家版權作品“具有實質相似性”的材料。
這個新的人工智慧智慧財產權問題不僅僅涉及藝術，還牽涉到電影和電視、攝影、音樂、新聞媒體和電腦編碼等領域。批評者擔心，科技巨頭們透過將自己置身於商業市場的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將資金吸走，消除了創作電視劇本、藝術品、書籍、電影、音樂、攝影和創新軟體的財務激勵。新聞/媒體聯盟（News/Media Alliance）的執行長丹妮爾·科菲（Danielle Coffey）表示：“這可能是災難性的，它可能摧毀我們的行業。”她說，這項新技術興起得如此之快，類似於網路搜尋、社交媒體和食品外送等矽谷的其他創新，可能會在監管機構和立法者能夠獲取相關知識和政治意願之前，就在消費者和企業中得以廣泛應用並受到喜愛。“也許我們需要立法，”加州眾議員佐伊·洛夫格倫（Zoe Lofgren）表示。洛夫格倫擔任眾議院司法委員會的成員，上個月參與了有關版權和生成式人工智慧的聽證會。“內容創作者有權利，我們需要找出一種方式來尊重這些權利。”
這個問題的核心是「合理使用」教義，該教義允許在特定情況下使用版權作品而無需獲得許可。洛夫格倫認為，在國會採取任何行動之前，法院將解決這個問題。舊金山灣區的律師和計算機程式員馬修·巴特裏克（Matthew Butterick）去年底提起了一個集體訴訟，代表兩名不具名原告向微軟及其子公司 GitHub 以及合作夥伴 OpenAI 提起訴訟，指控這款以人工智慧為動力的程式設計助手 GitHub Copilot 是建立在“規模前所未有的軟體盜版”基礎上的。被告在今年 1 月在舊金山的美國地方法院提出回應，聲稱它的工具是“在數十億行公共程式碼中獲得的知識的結晶”，並且它不從可公開獲取的源程式碼中撤回任何東西，並能夠推進學習、理解和協作。
對於內容收集的爭議越來越激烈。圖片銷售巨頭 Getty 也對 Stability AI 提起訴訟。上個月，好萊塢編劇罷工表示擔心電影工作室將開始使用由聊天機器人寫成的劇本，這些劇本的靈感來源於編劇的早期作品。唱片業者對使用版權音樂來訓練人工智慧提出了投訴。Santa Clara 大學法學教授艾瑞克·戈德曼（Eric Goldman）認為，法律支援使用版權內容來訓練生成式人工智慧。“所有作品都是在先前作品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戈德曼說道，他是網路法專家。“我們都可以自由地拿走先前作品的一部分。生成式人工智慧做的就是加速這個過程，但本質上是相同的過程。這是我們社會知識庫演進的一部分。”然而科技進步一直以來都有逃避內容生產者的法律保護的先例，聞名的加州聖克魯斯的野生動物攝影師弗朗斯·蘭廷（Frans Lanting）指出：“新技術越來越多地削弱了版權法的尊嚴。”他提到了“公眾一般，尤其是科技公司認為個別作品可以被復制……而無需提供作者的姓名或任何報酬。一切都變成無償的了。”蘭廷擔心他的照片可能被人工智慧複製並以損害他作品可信度的方式呈現。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工程講師兼風險投資家 Shomit Ghose 表示生成式人工智慧可能需要相關監管來禁止直接模仿創作者的作品。然而他認為，生成式人工智慧可以促進多種形式的創意，就像是漫威漫畫和電影中的英雄鋼鐵人一樣，是透過科技增強的人類。Ghose 說，“未來可能就是鋼鐵人。”
對於新聞/媒體聯盟的科菲來說聯邦立法者的關注給人們帶來了謹慎樂觀的理由，尤其是考慮到矽谷的歷史，Google 和 Facebook 曾透過將自己置於新聞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吸取了數位廣告收入的大部分份額，這對新聞行業造成了巨大的損害，而全球的立法者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做出回應。該聯盟的“AI 原則”指出，對於未經許可的用於生成式人工智慧的出版商內容，合理使用原則不適用，新聞生產者必須透過一個尚未開發的系統，可能是經許可等方式得到報酬。然而許可可能是一個棘手的解決方案。當蘋果等科技公司和價值 3000 億美元的 Spotify 介入音樂家和聽眾之間，線上上提供音樂時，這些公司和唱片公司以及少數音樂明星獲得了大部分收入，而大多數音樂家的收入相對微薄。洛夫格倫希望找到既不會對新技術和其帶來的進步產生影響，又能保護藝術家和其他創作者利益的解決方案。“我們希望在努力確保藝術家和其他人得到公平對待的同時也不希望美國排在第二或第三的位置，”她說。Sunnyvale，加州的軟體工程師約翰內斯·恩思特（Johannes Ernst）是 Dazzle Labs 的執行長，該公司正在建立一個用於控制個人資料的平臺。他表示內容生產者可以對他們的作品加註使用條件，並要求爬取網路的公司遵守這些條件。他認為，在討論法律保護之前，我們應該先弄清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忽略法律一秒，問問『應該是什麼樣的狀態』，然後看看我們能用什麼法律把它落實到位，看看是否需要新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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